春天,是象征着希望的季节,春雨却为清明节添了一丝哀伤。以前的清明节于我似乎是与风筝、捉螃蟹、挖野菜联系在一起的,自打爷爷去世后,清明于我有了新的意义,我开始了思念、回忆与思考。
小时候,每年清明,爷爷都会带我们回老家祭祖扫墓。那时的我并不懂得扫墓的意义,但能回老家捉螃蟹却让我感到别样的快乐。扫完墓,爷爷常常会带我去老家的葫芦河里抓螃蟹。葫芦河非常清澈,水流缓慢,浅水滩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爷爷弯着腰,一块一块认真地翻着石头。别看爷爷年龄大,捉起螃蟹来却是眼疾手快,一手翻开石头,另一只手在搅起的浑水中迅速地摸来摸去,“哎呀,有了!”爷爷用拇指和食指紧紧抓着螃蟹壳,将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举起来向我炫耀着,我尖叫着跑过去,兴奋地看着爷爷手中的螃蟹。爷爷要把螃蟹放到我手里,我吓得连躲带藏,溅起一片水花,爷爷高兴地呵呵大笑,我真担心爷爷的笑声把螃蟹吓跑。当装螃蟹的小桶渐渐变重,我已经打了水漂,抓了蝌蚪,捡了好看的石头,在河水里趟湿了裤子……爷爷看着我高兴的样子也露出满足的笑容。因而在我的记忆里,清明节是快乐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爷爷视我为掌中宝,心头肉,对我宠爱有加。在那个有着长坡的家属院中,承载了我幼年时的快乐时光。我和小伙伴在坡上跑来跑去,当时已经七十多岁的爷爷就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喊着:“慢点慢点!”到了晚上八点,爷爷就陪着我看动画片,爷爷摸着我的头,我躺在爷爷怀里,有时靠着爷爷宽大的胸膛就睡着了。那时爷爷身体健康,我还没有学习压力的烦恼。我们爷孙就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一起享受着温馨时光。
上了小学,因为我在西安,而爷爷奶奶在延安,不能经常见面,所以爷爷把每次见我都当作一件大事。当听说我要回来,就高兴地立马开始行动,先到超市“大扫荡”,又到市场上“大采购”。接着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急的坐立不安。当我们进门的一瞬间,爷爷奶奶就会一把把我搂在怀里。餐桌上早已摆得满满当当,跟过年一样隆重。吃过饭后,爷爷就会带我去超市买好吃的。爸爸妈妈常常限制我吃零食,现在有了爷爷的庇护,我终于可以放纵一下自己。爷爷虽然不清楚我具体喜欢吃什么,索性他就把我可能喜欢吃的全买下来,看到爷爷拎着两大袋子走得风风火火的可爱样子,我感受到了被宠爱的感觉。晚上,我和爷爷躺在床上,听爷爷给我讲他求学、下乡、工作的各种故事,我觉得爷爷的知识是那么渊博,记忆力那么强,经历过的事情那么多,对爷爷心生敬意。我在球馆练乒乓球的那段时光,爷爷送我去球馆,坐在边上看我打球,为我加油,练完球拉着我的手过马路,给我在路边夜市买棉花糖,想想就觉得那样的时光真甜蜜。
再后来,爷爷生病了,病的很严重,像中午还高高地挂在天空正中的太阳,等到了一天的尽头,终究会经历夕阳和晚霞然后在地平线处消失,爷爷无可避免地衰老了。在我的记忆中那个永远站在正午迎着阳光的、高大的、走路带着风的形象现在被残酷的病痛击破。但我以为爷爷是神奇的,拥有魔力的,他一定会在第二天伴随新生的太阳又充满活力,我不相信死亡会真的降临。
爸爸妈妈想让爷爷到西安接受治疗,但爷爷坚持要在老家,爸爸就让我给爷爷打电话,我对爷爷说很想他,爷爷欣然同意来到了西安。虽然爷爷看起来还是那般坚挺,但走起路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快,背微微地弯曲了,开始坐轮椅、要人搀扶、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一天我放学回来,竟然看到刚从超市颤微微走出来的爷爷,他手里各拎着一个大袋子,手上青筋弯弯曲曲地鼓出来,背弯得很低,步子迈得很慢,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我看着那一大包零食和爷爷走路不稳的背影,感受到了爷爷沉甸甸的爱。爷爷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再也不会有像爷爷那么宠爱我的人。
在那个星星布满天空的冬夜,爷爷终究还是倒下了,在病床边,爷爷颤抖着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已经抬不起来的头用枕头支撑着,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神望向我,他断断续续地对我诉说着他对我的期盼和寄语,他说:“爷爷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财富,就给你留下一个好名声!希望你学好本领,长大后做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我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我埋下头,悄悄擦去了眼泪,不想让爷爷看到这个样子的我……
爷爷喜欢捡石头,每次走在河边总要捡上几块,爷爷说他在地质队工作过,与石头有缘。爷爷捡石头极其认真,背着手,低着头,看到入眼的才弯腰捡起来仔细观察把玩,在我看来平平无奇的石头爷爷在水里冲洗一下立马呈现出瑰丽的颜色,有的像猴首、有的像熊足、有的色异、有的形奇……爷爷把他捡来的石头摆放在书架、床边,还专门找人把一块像猴头的石头雕刻成猴首“寿”字石。爷爷走后,我每到一处遇到好看的石头就会想起爷爷,便不由地挑拣起来,有秦岭山的石头、嵯峨山的石头、黄河边上的石头、黑河里的石头、泾河边的石头、三门峡的石头、武当山的石头、天山上的石头……后来,去看爷爷时,把这些天南海北的石头带给他,讲讲走过的地方、看过的风景、经过的事情,就像在爷爷身边一样。用这些石头在爷爷坟前铺了一条小路,渐渐地石头路越来越长,长了薄薄的青苔……
又一个清明节到了,想着爷爷,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有这样一个节日真好,让人们理所应当地想起那些逝去的亲人,想着、念着,就好像从来没有分别过一样!
作者:孙孔睿
征文启事:
柳絮纷飞花争艳,草长莺飞又清明。快到清明,思念如潮涌动。为进步一弘扬与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丰富传统节日的文化内涵,表达对已故亲人的思念,追忆那些熟悉的面容,倾吐那些未曾说出的话语。让我们将缅怀与思念诉诸笔端,中国甘肃网特开展2024年【网络中国节·清明】“一年一清明 网上寄相思”线上征文活动,抒发那些平日难以开口的思与念。
征稿内容及要求:
1.与清明节相关的乡风民俗,情与思。
2.缅怀纪念自己的亲人或友人。
3.缅怀追思英烈,特别是建党以来本乡本土自己熟悉的烈士英雄人物。
4.稿件体裁不限(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篇幅控制在2000字以内,可提供相关图片资料并附文字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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